块儿了。
然而崔岷却话锋一转:“……可你的医经药理得邱院使盛赞,安排至北寿厅,未免大材小用。”
他问:“诸司各院有疑症未解,陆医官医术拔萃,身为臣子,理应为陛下分忧,对么?”
陆曈抬头。
崔岷生得瘦弱,院使官袍穿在他身上,倒真有些松柏之姿,孤傲清高的良臣模样。他看她的眼神温和如水,然而细细探去,便骤觉一股压抑的阴沉,像南药房那张被雨水浸湿生了绿霉的木床,湿冷得很。
她道:“任凭院使差遣。”
崔岷便笑了,神色越发柔和:“上个月,户部左曹侍郎金大人身子抱恙,曹槐行诊一月有余,暂无起色,既然陆医官回来,如此,便由你与曹槐一同行诊。”
户部?
陆曈心下一动。
戚玉台正是在户部。
有一瞬间,陆曈几乎要觉得是上天垂怜她复仇艰难,才将这大好机会如此轻易送上眼前,于是想也没想地道:“好。”
“不行!”
出声的是林丹青。
陆曈讶然侧首,再看周围人,俱是一副古怪神情,最前方的曹槐错愕之下,竟还露出个笑,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幸灾乐祸。
林丹青急得声音变了调:“陆医官不能去给金大人行诊!”
陆曈狐疑:“为何?”
林丹青望着她,脸色渐渐涨红,仿佛难以启齿般,过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开口:“……户部的金大人之急症是、是肾囊痈,你是女子,怎么能给他施诊!”
肾囊痈?
陆曈一瞬恍然大悟。
难怪周围人要露出难以言喻的神情,难怪曹槐的笑容不怀好意……难怪崔岷要般百转千回,铺垫良久让她走到此处。
只因肾囊痈,是男子隐疾!
这病并不算罕见,然而让一年轻女子去治疗此疾,却是不常见的。
崔岷看向林丹青,许是因为林父的关系,并未斥责,只道:“医者无男女,你们在太医局进学时,第一课学的正是如此。”
林丹青皱眉:“可是院使,人言可畏!”
医者是不分男女,可流言分啊!
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艰难,女子行医多受桎梏便罢了,若是年轻些的女子行医,一个不好,便要做好终身不嫁的准备。她们这些女医官使还好些,不过是给各宫娘娘奉值。可那位户部金大人什么毛病盛京官场无人不知,只怕陆曈今日进了户部的门,明日流言就要传得满天飞!
肾囊痈,意味着医官检查身子,便要触及对方私密之处。更何况别人就罢了,那位金大人,本就是出了名的好色之徒,宫里的雌鸭都要被他摸两把占便宜,何况是陆曈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!
林丹青都能想象得出那惨烈画面!
“陆医官,”崔岷不理会林丹青,负手看向陆曈,当着满屋医官使的面,温声询问:“你可愿行诊?”
陆曈眼睫微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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